【毕侃】《狐之盗》
*原本的平安夜贺文硬生生的被我拖成了圣诞贺文
*不重要，圣诞快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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狐之盗
01
他追了那个贼好久了。
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贼的时候，还是个刚入行的小警员，在跟随大部队行动的时候听错了指挥，误打误撞冲进了一间没人的房间。
贼就站在窗口，穿着一身黑衣，听到响动回头看他，他吓得差点没有抓住枪，贼带了半张狐形假面，遮住了眉眼，直到鼻尖，狐面弯着眼角似乎在笑，他便以为是那贼在笑。
他举了枪，却不敢上前。
贼身材纤细修长，他双手插兜看着他，又转头看向窗外，房间是漆黑的，因为贼破坏了这里的电力系统，楼下警车的灯红红蓝蓝的闪个不停，映得那狐面也红红蓝蓝的变幻着。
贼转过身，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他竟然连一声“别动”都忘了喊。
“不抓我吗？”贼这样问到。
他如大梦初醒一般喊起来，别动，转过身手抱头蹲下之类的话，喊出口又觉得羞耻了几分，自己竟然是被一个贼提了个醒。
他就这么喊了，那贼也没动，这是高举双手笑了起来——这下他是真的在笑了，不是因为那狐面，他唇角扬得很高，唇角已经藏进了狐面的下面。
“新人啊，”贼甚至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，贼的声音是好听的，他不知道贼有没有用变声器，但仅仅是这样听，那声音是好听的。
“做个交易吗？”贼往后退开了几步，又站回了窗口前。“我保你升官发财，你放我一条生路？”
他几乎要点头了，要被魅惑住了，难怪人们会叫狐狸精，而不叫别的什么精，若不是贼的手在揉他的脑袋时，触感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，他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一个狐狸精，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他在最后一秒清醒了过来，猛的握紧了手枪，笔直的冲着贼，愤怒的瞪圆了眼睛。
“别动！再动我开枪了！”
孤立无援，这是他现在的状况，他的队友，都被贼骗去了顶楼天台，他们以为贼会在那里。
“也行啊！”贼笑了，游刃有余的模样，“那就开枪吧。”
他却犹豫了。
“不开枪？怎么？新人连枪都不敢开啊？”
是个圈套，他本能的告诉自己，队里的前辈们告诉过他，这个贼诡计多端，圈套甚多，把警察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也不在少数。对方竟然如此主动的要求开枪，一定是有圈套。
“还是说，舍不得打死我？”
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的！他一惊，手上却走了火，子弹冲着窗户而去，哗啦一声，那一大面落地窗碎成了蜘蛛网，贼却猛地偏过头在他脸上嘬了一口，冲过去跳出了窗口。
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冲到窗边去拉人，却发现那人稳稳的站在大楼的外墙上，和外墙站成90度，无视重力规则，腰间不知从何而来的钢丝稳住了他。
天台上的警员纷纷探出头，他们在天台上一无所获，却不知道为何贼突然出现在了这里。
贼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，唇角勾起一点狡黠而满足的笑，一个翻身，朝着地面笔直的坠落。
楼层太高了，他很快就看不见那贼了。
收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枪袋里似乎有异物，一摸，发现是明明该被偷走的那枚特殊的纪念金币，上面居然还缠了一张字条，他打开看了一眼，又飞快的把它藏在了自己贴身的衬衣口袋里，拿着那枚金币去找队长。
字条上写着：
“下次告诉我你的名字吧，警察先生。”
02
他并没有告诉那小偷他的名字，但是那小偷还是知道了他的名字。
“哎~~查一下警号就知道了嘛，多简单的事情。”
近一百层的高楼的楼顶，那贼在栏杆上踱着步，细窄光滑的栏杆，他却闲散得像散步般如履平地。
第二次见面，他还是一个小警员。
“我以为那枚金币足够让你升迁了，起码是个小队长什么的。”贼显得很苦恼的样子，挠了挠头。
“看来抓到你才足够。”他冷着脸把手枪上了膛。
“不要吧毕警官，”小偷无奈的举起双手，“升职加薪的办法有很多，何必执着于我。”
“而且，除了当场逮捕我之外，你有别的证据指证我吗？”
毕雯珺微微放下了手枪，的确。
怪盗有怪盗的理由，人们不知他的姓名，见他时，他总带着这狐形假面，故而给他起名为狐。
狐什么都偷，古玩字画，金银珠宝，唯独不偷钱，可是那些东西偷了，他也不卖，也不换钱，过几天又会自动的出现在受害者的家中。
像是恶作剧一般，警方已经追捕他很久了，可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街上的警车形成了一条游龙，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开去，狐又将他们错误的引去了别的地方，只有毕雯珺，找到了他正确的藏身地点。
“为什么能找到我呢？”狐问他。
“直觉。”
毕雯珺是实话实说，狐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，捧腹大笑起来，他笑得很大声很放肆，以至于不得不一手扶着面具，他怕把那假面笑掉了。
“来看看这幅画吗？”狐在栏杆上坐下来，拆开了他背上背着的那副刚偷来的名画，“它的时间不多了啊，我不能一直这样跟你耗下去。”
“谁的时间？”毕雯珺皱起了眉一头雾水。
“啊，很好看的画啊，”狐笑了，“但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。”狐又收好了那幅画，朝着毕雯珺丢过去，“你帮我还回去吧。在外面呆太久了，风啊，潮气啊，都会对它造成损害的。”
毕雯珺才明白，原来他说的时间不多了是指那幅画。
“哪有什么属于你的东西。”毕雯珺单手接住那幅画，举枪瞄准的手也没有松动。
“现在枪倒是越抓越稳了呢。”狐摸摸下巴笑笑，“我突然不希望你升官发财了，以后你带着一整队的人来抓我可怎么行？”
“怎么不行？”
“我啊~”狐笑了一下，突然翻身从楼顶上坠落，毕雯珺追到栏杆边，却没有看到任何下坠的人影，毕雯珺皱眉，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，跑下楼却发现，果然，顶层楼的窗户是开着的，想必他刚才是跳进这个窗户后，从楼里面逃走了。
窗口用飞镖在墙上钉了一张字条，毕雯珺走过去拿下字条，上面写了一句话，语气和字条的重量一样轻浮。
“我还是希望和你单独约会啊~”
03
被老妈强行要求去相亲的时候，毕雯珺更多的是无奈。
对面的男孩长得很可爱，细长的眉眼总让他忍不住想起一个人，但是那个人总归是不可能和他这么安然的面对面坐着吃饭聊天。这么一想那人确实是许久不见了。
“你走神了？”对面的男孩笑了一下。
“啊，对不起，你刚刚说到哪里了？”毕雯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。
“我说，我叫李希侃，今年18岁，在读大学……”
那人看起来也不大，听声音也不大，应该有多大呢？也是18吗？他想起他见过那人的笑容，不像面前这个男孩，笑得含蓄可爱，那人笑起来总是有些放肆的。
“你们当警察的，很危险吧？”对面那个男孩——李希侃这样问到。
“也还好，”毕雯珺笑笑，“一般的小毛贼都没什么的，除非是遇到一些大案子，但是哪有那么多穷凶极恶的匪徒呢，世界上总归是好人多的。”
“我想问你，”李希侃瞪圆了眼睛，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：“你见过狐吗？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听到这个称呼毕雯珺下意识的皱起了眉。
“就是那个神秘的狐面怪盗，你和他交过手吗？你们抓住他了吗？”李希侃压低了声音也难掩目光中流露出的不自然的兴奋。
狐有很多崇拜者，多半是李希侃这样的青少年，仿佛是出于某种奇怪的英雄主义般的崇拜，他们不认为狐是一个小偷，是一个坏人，在他们眼里，狐并没有真的偷过东西，他只是一个成功的恶作剧家，他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，这才是让他们感到最爽的。
毕雯珺笑笑，决定实话实话：“我和他交过手，很遗憾，我输了。”
李希侃猛的一拍桌子：“我就说，狐哥牛逼，是真牛逼！”
毕雯珺摸摸鼻子，当着一个警察的面夸小偷，要么是这孩子太单纯没心思，要么就是单纯的不会做人。
于是再见到狐的时候，毕雯珺的脾气显得没那么好了。
“哟呵，”狐笑了，“最近不是谈恋爱呢吗？怎么？和小男朋友吵架了？”
“谁谈恋爱……不是，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我能有啥不知道的。”狐扬着小脸笑得很骄傲，那狐面的鼻子高高的翘起，毕雯珺不知道狐面下的那张脸上，是不是也有这么翘挺的一个小鼻子。
“这事儿我可是不高兴的啊，”狐收敛了笑容，“是，咱俩几个月才能约会这么一次，每次还都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，你每次还得拿枪指着我，是不太浪漫，但你也不能背着我找别人啊！”
“我没有找……不是，谁跟你约会啊！”毕雯珺觉得天台的风吹得他脑子都不太清醒了。
“你可是我盖过章的人，你别忘了啊！我盖过章的东西就是我的了。”狐站起来拍拍裤子，看来是准备离开了。
毕雯珺这才想起来，第一次见面时被狐在脸上偷的那一口香。
“过来。”狐并没有离开，而是冲着毕雯珺招了招手，“把枪收了过来。”
语气太像一个无赖的小孩子，毕雯珺只好收了枪走过去，狐张开双手抱住毕雯珺的脖子，毕雯珺把他从天台的边缘抱了下来。
没等把狐放到地上，一只微凉的手遮住了毕雯珺的眼睛，唇上有一瞬间柔软的触感，太轻太快了，毕雯珺甚至来不及多追逐一秒，那触感便悄然离去，连带着怀抱里那份本就若有若无的重量一起消失。
“我得再盖个章。”
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，毕雯珺竟然还没有敢睁开眼。
04
后来交手的次数多了，两人倒也多了一份亦敌亦友的情谊，再见面也不争锋相对了，偶尔还能一起坐下来聊聊天。
“给。”狐摸出一个小小的U盘丢过去。
“什么？”毕雯珺接住问他。
“你们最近在查的那个贩毒的案子，这里面是一些贩毒的账目，事先提醒你一句，这里面的东西量很大。”
“你从哪儿搞来的。”
“上个月偷那颗黑珍珠的时候，你忘了，就在那间办公室，电脑刚好亮着，我给看到了，顺手拷了一份出来。”
“哦，”毕雯珺摸出腰间的手铐，“黑珍珠呢？”
“……还了还了！你这人咋这么烦！”
“你到底在找什么？”毕雯珺问狐。
“找我的东西，”狐说，“我要拿回我的东西。”
“靠偷着去找？”
“靠你们有用吗？”
剑拔弩张的僵持了几秒，两人又一起松懈下来。
“你要找到你的东西了，你还做贼吗？”毕雯珺又问。
“不做了。”狐摇摇头，立马又笑了起来，“做你男朋友好不好？”
狐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黑暗中，毕雯珺低头扒在天台的栏杆边缘，确保他安然的消失了之后，才抬头冲着那黑漆的夜色扯出一个笑容。
“好。”
05
老话说的好，常在河边走。
哪有不掉河里的，是吧。
狐有个习惯，每次犯案后会在现场留下一张字条，上面写着下一次的盗窃目标，警方一般会对下一次的目标加强保护，可即便如此，狐依然每次都能盗走下一次的目标。
这次狐的目标又盯上了一幅画。
画的主人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小画家，这幅画是他最初的作品，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，拍卖也能卖出很高的价钱。虽然知道狐可能几天后又会把画送回来，但是依然不希望狐会对画造成什么伤害。
毕雯珺此时已经是毕队长了，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，或者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，他依然习惯了一个人追逐狐的身影，狐当了这么多年的贼，却从没有获得一点实际的利益。
那幅画放在了装置严密的玻璃保险柜里，催眠瓦斯和催泪瓦斯双管齐下，等烟雾散尽的时候，玻璃保险柜已经被打开了，12位混合加密的密码对于狐而言好像根本没有用。
毕雯珺带着防毒面罩从一众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警员中站了起来，走到狐的背后，狐转身看到毕雯珺，熟稔的笑笑。
“我要去检查一下，如果不是我就还回来。”
毕雯珺点了点头。
“所以你每次逃跑的地点都选天台，就是为了在逃跑前先借着月光检查一下吗？”毕雯珺问。
狐点了点头。
“冷光的话，用验钞机那种光不行吗？”
“不行，”狐摇了摇头，“这是我家特殊的墨做的印泥，盖出的印章，只在月光下呈现…哦！发现了！”
毕雯珺凑过去，却看到狐把那幅画放在了地上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刀片，一点一点的从边缘开始切割。
“喂！”毕雯珺想要阻止他，他不是从来不会破坏任何东西的吗？
来不及了，在割开一个口子后，狐突然间抓住那幅画，用力一掀，一张画纸被一分为二变为两张，那幅画下面，还有一幅画露了出来。
“这才是我的。”狐笑了，“这才是我要拿回的，我的东西。”
毕雯珺凑过去，狐举起那幅画对着月光，毕雯珺看到，在画的正中心盖着一个小小的方印，应该是作者的名字。
李，希，侃。
毕雯珺转头看向狐。
李希侃：“……”
李希侃：“完，掉马了。”
06
那幅画是李希侃的。
当年李希侃画完画留在画室，被那小画家偷了去，用自己的画盖住了，藏住了。李希侃丢了参赛作品，也丢了当年比赛的资格，而那小画家却在那次比赛出了名，一战封神。
李希侃倒不在意那比赛名次如何，只是想找回自己的画，所以才当了怪盗，东偷西偷的寻摸了这么多年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画。
画是找回来了，但是毕雯珺丢了。
毕雯珺生气了，李希侃倒也理解，任谁被这样里里外外的耍都会生气，但是毕雯珺电话也不接，微信也不回，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。
李希侃无奈，只好从柜子里又捡起那沾了灰的狐形面具。
毕雯珺跑上天台的时候，狐还是一如既往的蹲在栏杆上，看见他跑过来，又开开心心的伸出手。
毕雯珺一个急刹车站住了，抱着胳膊看着他，枪还是不打算举起来了，他已经很久没有对着狐举起过枪了。
狐低下头，看上去很委屈的样子。
“不是已经拿回自己的东西了吗？”毕雯珺皱起了眉，“还想偷什么？”
“偷情？”
毕雯珺差点一脚把他踹下楼。
“警察先生，”李希侃笑了，“我给你个逮捕我的机会要不要？”
毕雯珺盯着他不说话。
“你看！”李希侃抬手指向天空。
巨大的烟花一瞬间从少年的身后喷薄而出，仿佛那是源自他体内的花火，炸开的瞬间，天空有一串闪亮亮的英文，毕雯珺仔细一看，是一个marry。
毕雯珺才想起来，今天是圣诞节。
毕雯珺笑了，他早就不生李希侃的气了，只是先冷战的是自己，到后来拉不下脸来的反而也是自己。
“你这merry写错……”
第二颗巨大的火团升上了天空，再一次炸开，这次并不是毕雯珺想象中的merry Christmas的后半部分，而是短短的两个字母。
me。
“谁要祝你圣诞快乐啊！”李希侃摘下了狐面，狐面下的鼻子果然和那狐面一样，小小的，翘翘的，似乎在为自己这盛大的烟花创举而骄傲。
“marry me？”
毕警官终于伸出手，接住了那个从栏杆上跳下来的小贼，他把他抱在怀里，抱得那样紧，他的身体都冻了，在听到他的消息后他已经尽快赶来了。毕雯珺揉搓着他单薄的脊背，将他抱得再紧一点。
“我抓到你了。”毕雯珺笑了。
李希侃赖在毕雯珺怀里笑着：“我要面临怎样的审判呢？”
“大概就是无期徒刑吧。”毕雯珺一本正经的说。
“那么，”李希侃圈住了毕雯珺的脖子，“我只接受毕警官的家作为我的牢房。”
烟花还有几朵没有放完，毕雯珺抱着李希侃看了一会儿，突然低头问他：“哪有人不谈恋爱直接求婚的？”
“你都追了我两三年了，我只不过是顺势答应了而已。”
“我他妈那是追捕你！追捕！不是追你！”
“啊都一样，反正都有一个追字嘛。”
“这个怎么办？”毕雯珺捡起地上的狐形假面。
“不需要了。”李希侃拿过那假面，用打火机点燃了一个角，向天空一抛，却看到那假面突然绽开，也是一颗烟花的模样。
“走吧。”李希侃伸出手牵住了毕雯珺。
07
狐摘下了他的假面，在江湖销声匿迹。
据说他被抓住了，被秘密的判了无期徒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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