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毕侃】《合法侵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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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再见到毕雯珺是三天后，毕雯珺敲开了李希侃家的门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李希侃愣了一下。
“我每天早上8点20到地下停车场，晚上如果没有夜班没有手术不加班会在7点回到地下停车场，连续三天的时间，你的车都保持那天的状态，说明你三天都没有出去过。”
“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。”
最后一句话把李希侃一大半的感谢彻底憋回了喉咙里，李希侃挠挠头，侧了侧身问毕雯珺：“进来坐吗？”
“不了，”毕雯珺摇摇头，“吃饭了吗？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一点？”
“我做了饭，”李希侃尴尬的指了一下厨房的方向，“要不，一起吃点？”
这下毕雯珺终于是进了李希侃的家门。
房间是一模一样的构造，但是却是不一样的布置，在问过李希侃“可以参观一下吗？”之后，得到了“请便”的回答，毕雯珺开始四处走动。
在李希侃的卧室里，有一个很大的书柜，他看到了里面很多的奖杯，奖牌，奖状。
“吃饭了。”李希侃刚好出现在门口喊他。
“这些是什么？”毕雯珺问。
“我以前的荣耀。”李希侃笑了一下，走过去靠在柜子上，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些金色的勋章。
“以前？”
“我以前是一名赛车手，现在退役了。”李希侃笑笑。
“所以现在是无业游民？”
这个人……李希侃有点咬牙切齿，他是不是不会和人好好的交流，李希侃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书拍到了毕雯珺的脸上。
“现在是一名作家！作家！”
那本书就是李希侃写的，李希侃其实是一个很成功的作家，他的作品出了一部又一部，涉猎范围也很广，上到空灵玄幻下到爱恨情仇他都写，所以他的稿酬也很丰厚，加上当赛车手时攒下的钱，基本上吃穿不愁，还能住得起大房子开得起奥迪。
“现在独居青年越来越多，死在家里无人知晓的也越来越多。”吃饭的时候毕雯珺说起来，“我们医院经常收到这样的病人，年轻人，联系家属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，有时候好不容易联系上了父母，父母也相隔甚远。”
“你的手机有设立紧急联系人吗？”毕雯珺问李希侃。
李希侃摇摇头：“我的情况跟你说的差不多，我父母都在外地，这里也没什么朋友，唯一的联系人就是我的编辑，但是我们也只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，算不上朋友。”
“手机给我。”毕雯珺朝着李希侃伸出手。
那只手很好看，五指修长，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，李希侃想象着这只手握着笔写病历的样子，握着手术刀沾着血的样子，想着，鬼使神差的就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了。
毕雯珺低头操作了一会儿，又把他手机还了回来。
“你干了什么？”李希侃问。
“我给你设了紧急联系人，是我。”毕雯珺淡定的吃着饭。
“嗯？这不方……”
“方便。”毕雯珺打断了李希侃，“我是你的邻居，又是医生，如果你出了意外被人送到医院且昏迷不醒，毫无疑问我是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的人。”
“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。”李希侃沉思着往嘴巴里塞了一口饭。
饭后李希侃收拾了餐具，从书房出来发现毕雯珺还没有走，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翻着一本书，李希侃仔细一看，是自己刚才拍在他脸上那本。
“写得不错。”毕雯珺冲李希侃挥挥手中的书。
“呃……”李希侃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，他的家里没有来过客人，也没有朋友来玩过，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招待毕雯珺。
“吃水果吗？”李希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。
“好啊。”毕雯珺丝毫没有客气。
“也太不客气了吧。”李希侃在厨房一边切水果一边腹诽，还是乖乖的切好水果端出去放在沙发上。
毕雯珺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书，顺手用牙签插起水果吃。
李希侃坐在他旁边更加的手足无措了，毕雯珺瞟了他一眼： “你该干嘛干嘛，不用管我。”
“哦。”李希侃呆呆的应了一声，想进房间赶稿，但是又觉得把毕雯珺一个人丢在客厅不太好，索性抱了电脑出来坐在沙发上赶稿。
但是沙发确实不是个适合赶稿的地方，李希侃开始犯懒了，他想看综艺。
本来想着要不要带个耳机，自己看综艺的声音可能会影响毕雯珺看书，后来才反应过来，这是在自己家哎！明明这个不速之客才会影响自己好吧！
于是放肆的打开了声音开始看综艺，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鹅叫般的大笑。
毕雯珺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李希侃：“你这笑声真魔性。”
“这种放肆的大笑有益身体健康。”李希侃拍了一下毕雯珺，“哎，果盘递过来一下。”
“吃什么？”
“来块儿火龙果。”
果盘没有端过来，毕雯珺插着一块火龙果送到了李希侃的嘴边，李希侃就那么顺口吃了进去。
那天晚上，毕雯珺在李希侃家呆到了晚上十点，主要任务是看书和喂李希侃吃水果。
走之前毕雯珺把书放在了李希侃家的茶几上，李希侃说你要想看就拿回去，这都是出版社寄来的样书，记得还给我就行。
毕雯珺笑着摇摇头，我明天再过来看。
05
赶完新一期连载的稿子，李希侃好死不死的感冒了。
感冒得还挺重，李希侃索性去了一趟医院，想着要不然挂个点滴。
点滴刚挂上，点滴室突然进来一个人，穿着白大褂，个人很高，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，李希侃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那人。
直到那人在他旁边坐下，摘掉眼镜，李希侃才发现原来那人就是把自己家当成读书室的毕雯珺。
“你怎么……哦~这是中心医院，我都忘了你在这里工作。”
“我昨晚离开的时候你还好好的，今天是怎么了？”毕雯珺伸手摸摸李希侃的额头，倒是没有发烧，就是涕泗横流的，一只手挂着点滴，另一只手还要不停的拿出纸来擦鼻涕。
“我来吧。”毕雯珺从他手中拿过纸巾覆在他的鼻子上，“用力。”
李希侃用力的哼哧一声，觉得自己好像用力过猛以至于大脑有点缺氧，于是眯着眼睛向后倒去靠在了椅背上。
“昨天你走了之后，我赶稿赶到早上5点，忘了穿外套也忘了开暖气，所以就感冒了。”李希侃吸吸鼻子。
“想不想喝水或者上厕所？我帮你举着吊瓶你可以去一趟。”毕雯珺问。
“呃……”李希侃扣扣脸蛋，“不，不了吧。”
“那，中午一起吃饭吗？”
“这个可以，”李希侃一点头，“你先去忙吧，等一下我挂完点滴去你办公室找你。”
“骨科专家门诊二室，你顺着楼道里的指示标志可以一路找过来。”毕雯珺再摸摸李希侃的脑袋，站起来走了出去。
李希侃下意识的摸摸头顶刚才被毕雯珺摸过的地方，觉得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的背影有点好看。
然而午饭时间李希侃被放了鸽子，等他找到毕雯珺办公室的时候，办公室的门开着，里面却没有人，桌上放着一张字条，字迹很潦草，不知道是因为情况很紧急还是医生的字迹都很潦草，李希侃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上面写的是“紧急手术，抱歉。”
看来是不能一起吃饭了。李希侃原本想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饭，一想，又决定回家做饭了。
自己吃过饭后，用小饭盒细细的装好了一份饭菜，开车又回了中心医院。
他决定给毕雯珺送一份饭。
李希侃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，找人打听了一下，毕雯珺居然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，从李希侃离开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。
李希侃在毕雯珺的办公室门口等了他一会儿，决定去手术室门口看看。
走到离手术室还有五米远的时候，李希侃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前进一步了。
从他退役以后，很长一段时间，他讨厌医院，尤其是手术室，那是他的梦魇。即便是生病，他也绝对不去医院。他不能开车，只要坐在车上，他就开始颤抖，手也颤抖，腿也颤抖，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。
他看见了手术室门口亮起的红灯，知道手术还没结束，门口等着焦急的家属，他们在徘徊，在哭泣。
李希侃抱着自己的小饭盒，靠着墙慢慢的蹲了下去。
一年了，他现在敢开车了，敢进医院了，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接近手术室。
晚上十点的时候，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，李希侃猛然惊醒，从地上站起来，他远远的看到毕雯珺走出来，和家属解释着什么，看到家属鞠躬说谢谢，看到毕雯珺向他走来。
“毕……”
完整的名字还没有呼唤出口，毕雯珺在他面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
06
头顶是熟悉的医院的天花板，旁边还有点滴瓶，毕雯珺看不清瓶上的字，但看那瓶子的大小应该是葡萄糖混生理盐水之类的，再往旁边看，是坐在他床头的李希侃。
“希侃。”毕雯珺下意识的叫了他一声。
“你醒啦？你吓死我了！”李希侃惊呼一声，又长出一口气，慢慢的把毕雯珺的床摇起来，“你昨天就倒在了手术室门口，问了你的同事，说手术持续了近8个小时。”
“这算什么。”毕雯珺笑笑，看来身体已经恢复了。“我做过时间最长的手术，长达十五个小时。”
“你们这行也太辛苦了。”李希侃瘪瘪嘴，给毕雯珺递了一杯水，“8个小时你都撑不住，别说15个小时了。”
“那次也很惨的，”毕雯珺喝过了水接着说下去，“我倒是没有直接倒下，回家睡了一天一夜就被领导打包丢去国外参加什么学习会议，会议结束了回来，当时做手术的病人都出院了。这次是因为，我早饭，午饭都没有吃。”
毕雯珺拿了手机回复一下在他昏迷的时间里的各种信息，李希侃叫护士来给他拔了针，毕雯珺收拾收拾就准备直接去上班了。
“先吃点东西吧。”李希侃说。
毕雯珺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。
“好，一起去吧。”
李希侃点点头，突然又开口道：“你的手机……在你昏迷期间，我把自己设为紧急联系人了。”
毕雯珺盯着自己的手机愣了一下，突然笑了起来。
“好~”
李希侃自己的生活作息其实很不规律，有时候要赶稿也会赶到黑白颠倒昼夜混乱，不赶稿的时候也会突然早睡早起。相比之下，毕雯珺的作息大体上还是很规律的，只是在遇到手术这种特殊情况下会混乱起来。
李希侃从超市回来，刚好遇到毕雯珺在别别扭扭的停车。
李希侃打了一声喇叭，毕雯珺从后视镜看到了李希侃的车，也不急，继续慢慢的挪着自己的车，李希侃等了三分钟后忍无可忍的下了车，敲了敲毕雯珺的车窗。
“下来。”
“干嘛？”毕雯珺看向他。
“我帮你停。”
李希侃停好了毕雯珺的车，再停好自己的车，拿了毕雯珺的车钥匙，毕雯珺从李希侃车的后座帮他拿下从超市买来的食材，两个人并肩往电梯口走。
“我说，”李希侃晃晃毕雯珺的车钥匙，“你干脆配一把车钥匙给我算了，我要是看到的车停歪了，我就直接帮你正过来，省得你每次都要别别扭扭的停半天。”
毕雯珺没说话，似乎在仔细思考李希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，李希侃吓一跳，下意识的补了一句：“我开玩笑的……”
“我觉得可以。”毕雯珺突然间笑了，“我给你拿备用钥匙。”
“那你拿下来好了，反正你也要下来吃饭。”
“行。”
李希侃做饭的时候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，什么时候自己家变成了毕雯珺的读书室和食堂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，每天晚上毕雯珺都会按时按点的来报道，吃个饭，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书，自己窝在沙发的另一端赶稿或者看综艺，有时两人也会一起看部电影，看完再聊聊观后感。
问毕雯珺，毕雯珺会说，每天来看你一眼，确保你还活着，李希侃想过很多次，自己似乎可以赶他走，但是自从那天毕雯珺在他面前直挺挺的倒下开始，李希侃就一点都不想赶他走了。
原本也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，却因为停车位的摩擦，那个人就莫名的，强势又温柔的开始侵占着自己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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